秋瑾入“四会”事略

秋瑾入“四会”事略
□ 刘一曙

    伟大的民主革命先驱者秋瑾烈士，生前为民族解放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立下的丰功伟绩，以及1907年7月在浙江绍兴轩亭口英勇就义的壮烈事迹，是海内外广为传颂、妇幼皆知的。然而，她自东渡日本之后，往返中日，曾四次加入会党组织的事略，知者尚鲜。为此，特将搜集到的资料，整理介绍如下。

                                      加入“实行共爱会”

    秋瑾在国内极为痛恨卖国求和、腐败无能的清王朝及其束缚妇女的腐朽封建制度，认定只有出国留学，才能施展抱负拯救祖国。于是，她与盟姊吴芝瑛相商，得到资助，并将自己仅存的首饰变卖，冲出旧制婚姻牢笼，乃与曾在吴家结识的京师大学堂日籍教师服部博士的妻子服部繁子一道，于1904年5月东渡日本。到了东京，她不但很快学会了日语，具备读、写、讲的一般能力，而且还积极与留日学生中的进步青年、革命志士结识。如浙江籍的鲁迅、陶成章，湖南籍的宋教仁、王时泽，以及广东籍的何香凝、冯自由等，都与她有过较多的交往。
    当时有个主张恢复妇女固有权利、培育国家思想、履行国民义务的“共爱会”，是1903年4月由留日的12个女生组织的。但由于缺乏有力的领导和严密的组织，入会人数又少，很少开展活动。秋瑾来日本后，就与曾在上海因著名“苏报案”流寓日本的《苏报》主办人陈范的女儿陈撷芬一道，对共爱会进行了重组，改名“实行共爱会”，公举陈撷芬为会长，秋瑾则担任此会的“招待”。她原名秋闺瑾，从此她去掉“闺”字，正式改名秋瑾。
    该会宗旨是唤醒并联合两万万女同胞，开展妇女解放运动，动员更多的女子来日本留学。还提出了“反抗清廷，收复中原”的革命口号，主张万一战争爆发，妇女就应像日女的“赤十字社”那样，进行救护伤员的工作。为此，秋瑾还着手翻译了一本《看护学章程》。这时，国内传来顽固派捣毁“湖南第一女子学堂”的消息，秋瑾立即写信给女学堂的姐妹们，鼓励她们不要因为挫折而退缩、害怕，并在信中附了三十张“实行共爱会”的章程，进行推广宣传。由此可见她为解救妇女出苦海的火热心肠与负责精神。
    “实行共爱会”可以说是中国妇女最早成立的一个组织，也是秋瑾进行妇女解放活动的最早尝试。此会后来虽因活动范围小、缺乏群众基础以及其他一些原因，并未发挥很大作用，但为秋瑾后来从事妇女解放斗争，却是提供了某些经验的。

                                         加入“三合会”

    1904年秋，孙中山先生在海外结纳同志，并以旨在“推翻满清，恢复中华”的“三合会”（合天、合地、合人）形式组织革命者。当时冯自由、陈撷芬、李自平已是会员。素有志于秘密会党运动的秋瑾、刘道一、刘复权、王时泽等经人介绍，于10月下半月乘车同抵横滨，在当时中国人聚居的一条街（俗称南京街）的一家广东商店里举行仪式。仪式十分庄重，首先由第一批入会的梁慕光主持宣誓。此间与秋瑾同时宣誓入会的第二批入会者还有10人。梁慕光手执钢刀一把，架在秋瑾的颈项上问：“你来做什么？”
秋瑾回答：“我来当兵吃粮！”
“你忠心不忠心？”梁接着问。
“忠心！”秋答。
“如果不忠心，怎么办？”梁前进一步，又问。
    “上山逢虎咬，出外遇强人！”秋瑾毫不犹豫地回答。其余10人同样依次宣誓后，各自从冯自由和梁慕光横牵的一幅六七尺长的白布下穿过，表示忠于主义；又在室内烧一堆火，各宣誓人从火堆上跳过，表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分别刺血，又杀了一只雄鸡，共饮血酒，表示已成生死不渝、患难相共的结盟兄弟姊妹。接着冯、梁又向新与会者交待一些会规，如见面手势如何摆、如何问话答话、进门要用右脚向前跨、握手紧捏对方的无名指等，并交给刘道一一本会规，叫他们互相传抄；最后每人交纳会费十元日金。在这次会上，刘道一被封为“草鞋”（即将军），秋瑾为“白扇”（即军师），刘复权为“洪棍”（此人后来变节，被黄兴枪决），这就是所谓“洪门三及第”。
    从以上仪式和白布上“翻清复明“这四个字来看，这个“三合会”同早已遍及中国南方各省以及海外华侨中的“洪门”（以“反清复明”为宗旨）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从它以“推翻清朝，恢复中华”为宗旨来看，却又不同于一般的“洪门”，而是与其他资产阶级革命小团体相类似的组织。

                                       加入“光复会”

    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初，秋瑾已有31岁，在日语讲习所毕业后，准备升转东京青山实践女校附设的“青山实践女校师范科”。当时正值寒假，而且身边的钱已快用完了，她决定借转学空隙回国探亲，筹措学费，并帮该校招收一部分女生。这时，秋瑾经亲戚陈义等人的介绍，与绍兴同乡陶成章相识。陶是“光复会”的缔造者，在浙江一带的会党中，名望很大，秋瑾从他那儿了解到很多浙江会党的活动情况，进一步明白了“光复会”的宗旨。于是，她多次向陶要求入会。陶起先认为她是女子，搞武装起义不合适，后为她的热诚所感动，才答应为她做入会介绍人，并为她介绍了“光复会”另两位首领，即蔡元培和徐锡麟。
    是年二年，秋瑾回到了离别半年的故土。她先持陶成章的介绍信，去“上海爱国女校”拜见了“光复会”会长蔡元培，畅谈了自己的思想抱负；回到绍兴后，又去“东浦热诚小学”找到了徐锡麟。徐锡麟号伯荪，黑黑矮矮个子，戴一副近视眼镜，待人十分热情，秋瑾与他还带点亲戚关系，因此一见如故，畅怀深谈。加之陶成章信中已用隐语介绍秋瑾加入“光复会”，所以就由徐锡麟主持入会仪式。仪式既秘密又庄重，要刺血对天发誓，誓言是：“光复汉族，还我河山，以身许国，功成身退。”这样，又使秋瑾在反清的革命道路上大大向前跨进了一步。

                                        加入“同盟会”

    秋瑾在母亲处筹得了几百元学资，也顾不得多叙天伦，即挥泪拜别，奔走杭州、绍兴等地，热情帮助女校招生，宣传东渡求学好处。事毕，又于1905年7月初，回到东京“青山实践女校师范科”继续学习。这月中旬，孙中山从欧洲抵达横滨，与黄兴、陈天华等人商议，联合各革命团体，成立一个统一的政党——中国同盟会。7月30日，在东京赤坂区桧町“黑龙会”会所召开了“同盟会”预备会议，会上通过了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纲领。8月13日，一千多留学生在东京“富士见楼”欢迎孙中山，并聆听了他的讲演；公布了党纲，孙中山被选为总理，黄兴为副总理，决定设立总部于东京，下分“执行”、“评议”、“司法”三部，推举黄兴、马君武、陈天华、宋教仁等人分别主持各部工作；并推举廖仲恺为天津分部负责人，蔡元培为上海分部负责人。随后，各省留学生，参加同盟会的络绎不绝。
    经过黄兴的引见，秋瑾拜会了孙中山，倾心交谈后，她十分钦佩孙中山的革命主张，要求加入同盟会。经冯自由的介绍，秋瑾在黄兴的寓所参加入会仪式。她举起右手宣誓道：“联盟人浙江省会稽县（秋瑾的故乡。当时的绍兴城，既是绍兴府府治所在地，又是山阴、会稽两县的县治所在地）人秋瑾，当天发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渝此，任众处罚！”誓毕，由黄兴教以同盟会员相见时握手暗号，及三种秘密口令。
    同盟会先后推定了各省区的“主盟人”，秋瑾是浙江籍留学生中加入同盟会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蒋尊簋）。她立场鲜明，斗争坚决，又是光复会员，因而在同盟会召开的第二次大会上，秋瑾被推举为评议员、浙江主盟人。这是她在革命道路上跨出的又一次决定性的一步。从此，她把自己同中国民主革命事业，自觉地联在一起了。
    后来，秋瑾因革命党人吴樾在北京车站的壮烈牺牲，以及陈天华愤慨地以身投入东京大森海湾自尽等悲壮事件，而更加坚定了她立返祖国、从事革命斗争的决心。1905年12月底,秋瑾就这样以新的精神境界,由东京动身回国,并以全部身心,开始了新的斗争，进入了她生命最后的，也是最灿烂的阶段。